巴黎記憶 | 西堤島聖母院前

西堤島聖母院，巴黎首區一指的觀光勝地。滿山滿海的觀光客，擁擠在這據說是巴黎源起的小島上。

聖母院莊嚴安祥，華麗細膩百看不厭。那種沉穩，有濃厚宗教力量。白天黑夜，都有丰姿。

第一次看聖母院，那天走了一天的路。到達這裡，累的只想坐下歇息。聖母院前石材階梯，很適合就地坐下，仰頭看哥德建築、平行看路人風光。

廣場上，一個黑人引吭高歌，旋律不是甜蜜香頌，而是80年代的英語鄉愁。討好觀光客吧，我想。

Tracy Chapman 的「Baby Can I Hold You Tonight?」，雄渾的音色迴蕩，歌聲中有種磁性，硬生生壓過車水馬龍，我發著呆輕輕跟著哼起來，say the right word, in the right time，you’ll be mine….是的，對的時空、對的心情，巴黎你是我的。

下首，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。

這麼媚俗？我笑了起來。無論中外，應該沒幾人不是聽這首歌長大吧，或者說，這首歌都曾經是成長的記憶，選這歌真是討好。不過這老黑歌喉夠亮夠廣，唱起來有種快意，沖淡了商業味。來來往往的人，都在他歌聲的籠罩裡，不回頭也難。

(Photo by : Daisy)

再來，Stand By Me。

無意識地跟著哼，眼光只對焦在高塔建築，廣場人太多太擠，看與不看都沒意義。突然同伴推推我：「看！他們吵架了，剛剛還好好的呢。」

我回神，面前是一對夫妻推著嬰兒車，兩人口角爭執著，聲音都被黑人的歌聲溶解掉，只剩表情，像演默劇，兩人對峙，嘴角眼神都有風暴。

突然，嬰兒車上的小女孩把鞋踢開了。男人蹲下身幫她穿好，再站起身看著女人，女人迴避他的眼神，冷冷地逕自往前行，走向聖母院參觀入口方向。男人，看了一眼妻子的背影，卻推起嬰兒車，往另一個方向前進，父女身影很快被人潮洶湧淹沒。

So daring darling, stand by me~~ owowow，stand by me~~~

女人回過身，看到父女往相反方向走，她也不追。往黑人歌手方向，靠在離他約十公尺距離外的柵欄邊，倔強地等著。

Stand by me 的尾音持續重複，女人沒等到返回身旁的身影，獨自落寞。歌聲與歌詞飄蕩在面前，對照成了最大諷刺。她的表情木然，眼神受傷，吉他錚综聲中，歌曲與現實交錯的的高反差在她身上繼續上演著。

一聲聲重複的Stand by me 慢慢結束，新的曲子 Take My Breath Away 又開始。黑人歌手應該沒有意識到眼前發生的小插曲，他搞不好連那女人坐到他附近都沒有察覺，他只是忘情地唱著，期待用歌聲賺取豐厚的小費。卻不知道他的表演，不小心融入另一個無預警插曲，形成荒謬的喜感。

對看戲如我們，這是一齣現世短劇。這段記憶成了手札上第一個紀錄的巴黎點滴。也成了對巴黎聖母院，一段最深刻的回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