懷念Nathalie

昨天晚上Mandy 捎來一個震驚的消息—以前在Lycos 的同事 Nathalie過世了, 因為猛爆性肝炎 跟Nathalie 是典型的君子之交淡如水 因為同屬於Lycos TW office 第一批員工, 我們有革命情感, 一起經歷公司草創過程的甘苦,尤其是當時那個寶貝總經理, 感謝她的荒謬, 讓我們經歷了一段同事間非常純良的友誼 Nathalie 是典型的台灣貴婦,丈夫是權勢企業第二代,會加入Lycos ,只因為對網路事業的熱情。不過從當同事第一天, 我們只隱約感覺他的品味跟身家不同常人,他為人低調謙和,相處起來溫暖但不特別熱絡。很舒服的一種記憶。 還記得有次他做大餐邀我們到他家去吃飯, 難得可以深入豪門, 我們大家像劉老老逛大觀園似的; 我對他的浴室印象最深, 極度寬敞的浴室通風乾燥, 有一整面牆的書跟音響, 躺在浴缸裡閱讀真是人生極致享受. 還記得當時我脫口而出"Nathalie 的浴室比我住的個人公寓還大 "引的大家哄堂大笑. Nathalie 雖笑, 卻沒有炫耀成分, 他就是讓人覺得有錢卻沒有距離 那時的我咖啡癮極深,堅持喝好咖啡是我們第一個交集,每天辦公室只要幾人湊在一起,總會飄著咖啡香 從咖啡到爵士樂、從吉本芭娜娜到馬魁斯,我們喜愛的事物極為類似, 相處時總有話聊,不過不膩在一起, 現在回想起來,其實可以更親近些;可惜我對於跟富豪貴族交朋友有些保留,刻意不那麼靠近 這種清淡的交情現在反而格外懷念 2000年下旬,我前往新加坡、Nathalie則隨著丈夫事業轉移中國而定居上海,加上Simon、Joy 離開Lycos,我們這群草創期同窗暫告風流雲散,只剩下email 聯繫 2001年中旬,出差到上海,特別去找Nathalie。到徐家匯他們那棟台商高級大廈看台商生活,他還作東請我到他們在上海最著名的德國餐廳吃飯,Nathalie 依然溫婉 2002 年,收到他懷孕的消息,第三胎是兒子, 準備回台灣生產,我們一群人都替他開心,嚷嚷等我&他回台灣,大家要好好聚聚。 2003年初,收到Nathalie 一封簡短的信件,清淺的說明著他因為身體突發狀況無法與大家碰面、一段時間不會收發Email、也暫時無法說明原因,大家不解。我按耐兩個月,還是寫封信去問候他,一問才知,他因為懷孕作身體檢查時才赫然察覺得了急性白血症,孩子七個月時在泰國就先剖腹生產,後續開始密集作血癌治療。 2003年4 月,Nathalie 回新光醫院作化療, 當時我剛好在工作銜接空檔, 所以一個weekday 午后跟他約在敦南誠品。碰面時,頭上繫著紅絲巾的他氣色比想像中好,他說進度穩定且比預期好,醫生說後續只要持續維持三年的追蹤治療應該就可以完成。聽了好為他高興。事後我開心的跟Mandy, Joy, Elene,Jack…說這件事, Simon 還懷疑的說”學姊你真樂觀” 一群人中Simon 跟Nathalie 交情最好, 難道他看出什麼嗎? 2003 年 7月,我出差到泰國,剛好Nathalie 也在當地作後續追蹤治療,又難得的在他鄉碰面。依稀記得當天我們聊著對不同城市的不同感覺,他說「很奇怪,雖然現在家在上海,反而對上海最沒有感覺。會想念台北的朋友跟小吃、曼谷的購物、日本的現代化、美國的文化…..」書照樣是我們的老話題,兩人講了堆卜洛克的 「馬修系列」、「雅賊系列」,我提到Josephine Tay, 他則提到那陣子很喜歡柳美里的書,推薦我看「命」。 曼谷的這一面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了,我們在咖啡館裡聊了三四小時,看著午后斜陽從窗外拉進長長倒影,他的兒子酣睡在推車裡,泰傭輕輕推著;兩個女兒賴在身邊童顏童語,Nathalie頭髮長出來些了, 一切看來寧謐靜好,多麼慶幸我們的朋友找回健康 幸福的容顏下,沒發現陰影依然巨大。 從去年底到這個月,陸陸續續都有Nathalie 的信,有時是轉寄的笑話或文章,過年時,他email 了幾張全家福,他的頭髮長了,臉豐腴多了,還記得笑著跟Mandy 說他越來越有貴婦像 反倒是我,因為工作的忙碌,寄給他的信少了 上禮拜難得看到一篇懷念淡江小吃的文章,情緒奔騰,從記憶櫃裡抓出一堆曾經是淡江人的朋友, 彼此心有戚戚一下;寄的時候還想,Nathalie 在上海看了一定也很懷念 現在想來當時搞不好他正在與死神搏鬥,不是我們有些心理準備的血癌;卻是另一個陌生的名詞 不知道為什麼寫這些,我想我還不習慣在這個年歲就被迫與相識永別 也永遠不會習慣 一些片段的記憶, 紀念一個君子之交的朋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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