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受?

跟醫生面談至今剛好是兩個禮拜。直到現在才有勇氣寫下來。 從弟弟告知您的壞消息起,一直不能面對這個事實。說什麼,都還要再跟醫生碰面一次,把疑點再次印證。 其實,出發去醫院前,秘密跟家人已經開過些會議,我們都同意,不捨讓您瀛弱的身體再承受化療的折磨,除非醫生可以保證有50%以上的成功率。我們都認同生命的尊嚴跟品質,如果這是必須接受的事實,我們要以讓您少承受痛苦為目標。 目標是明確且理性;考驗的,是壓抑的功力,以及接受的勇氣。 我以為可以保持冷靜的,在跟醫生的討論中,如同平日面對他人詢問時的自持。 找個理由把您留在候診室,醫生從電腦調出第一張斷層掃描,即使不懂醫學,還是看到明顯異常的腎臟器官,他說,這是左腎癌。 然後第二張片子是肺部,上面三個清晰的黑點。腎臟癌沒有症狀,讓您前陣子咳的厲害的,是蔓延到肺部的癌細胞。 兩張斷層擺在面前,黑白分明像場惡夢,是一個逼迫點頭的事實。 原本堅持不讓您受化療痛苦的決心立刻崩潰,馬上追問,可以做化療嗎? 醫生翻著您多年累積下來厚厚的病例,沉吟著不太說話。好半天才回句:末期的效果很低,加上您的身體太虛弱無法負荷,他不建議作這療程。 還是忍不住失態落淚。原來,這場拔河,我們能掌控的籌碼少之可憐。 基督教的醫院,少了點現實,護士小姐體貼的遞紙巾,大家沉默了一陣子。不能思考,腦袋真空,只剩眼淚無聲的留著。 然後突然想起您還坐在候診室等著,打起精神,跟醫生請教一些細節。吃的營養品、生活的照顧….一邊開始武裝自己回覆平靜的表情。 談完了,會診室門一打開,您就坐在候診椅上,眼神純真而信賴的望著我們。艱難的朝您微笑了一下,牽起您的手帶您回家。 您的重大疾病卡一變為二:一張類風濕;一張腎臟癌。 沒有問醫生時間問題,我不想知道。 我們還會在一起,很長很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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